流浪者的星际冒险指南[哨兵向导]

徐璐不可能把自己的全部研究成果放在一场会议上，作为唯一不在华夏的相关者，谁都不相信她的丈夫对此只知道纸面上那一点。

“可是小四也想听林娜姐姐说话啊。”可爱到很有些可恶的小鬼仰着脸笑得又乖又巧，“小四可是一个人被孤零零地关在硬盘里，连个零都没人和她说哦。”

林娜当下一噎。

“跟我还耍心眼，你这小家伙……陈霄说他不会在你妈的研究彻底落实之前考虑其他事情，和他说话的人还能说什么？也就是应和两声。”

谁都不会在这个时候触怒陈霄，因为现在谁都不知道陈霄手里是不是还握着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东西。

男孩儿也跟着哨兵复杂到一言难尽的表情露出了笑容。

真挚的，远比刚才生动的笑容。

“事情不会一直糟糕下去的，不管什么事儿。”陈容声拽了拽林娜的手，突然又换了一个话题。

“我妈妈一直这么说。而且这是真的。”

带着灰色调的紫眼睛安安静静地看着他，像是在等待男孩后面的话。

陈小先生也当然一路说了下去。

“在巴特沙我和老爸都以为完蛋了——然后我们遇到了你；我以为我和老爸会一直被关在青霜号上——然后卡卡说我们最多就待一会儿，等到华夏来接我们回家就行了；在你们去救那个姐姐的时候飞船开始乱晃，我以为我这回真的会死在那里了——但是CC姐姐就是在那时候醒了；离开的时候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们了，可是小四在啊。”

“事情都是这样的。”

“他们不会一直坏下去。”

“……确实是这样。”

林娜姐姐垂着眼睛，低声应和了陈容声的发言。

只是她看起来仍旧不是开心的样子。

——要是CC姐姐在这里就好了。

不管是尴尬还是怎么样，只要CC姐姐在身边，林娜姐姐就不会是这种种在土里和大树没什么区别的样子。

男孩儿推了下铜钟，鼓着腮帮子自己开始生闷气了。

——CC姐姐去看什么打猎啊，明明林娜姐姐比较重要不是嘛。

——————

——指挥官的伴侣到底为什么要去问谢斯托娃女大公啊，明明问我能得到最全的答案才对。

要是9有什么能解读人类脑电波的技术，人工智能会惊讶地发现自己和自己要照顾的小男孩儿奇迹一样同步了。

另外，9此刻还真不像陈容声向林娜·阿德尔暗示的一样待在哨兵和男孩儿身边。

或者说它主要处理的数据不是来自自己的指挥官的，而是来自指挥官配偶的。

这是人工智能自己做出的判断。

来源则是指挥官自己对于谢斯托娃女大公的反应。

以及女大公曾经做过的事情。

9可能是唯二知道指挥官知道达维多娃院士是由谢斯托娃女大公送到指挥官面前的存在。

人工智能不能分辨到底第三公主到底是想要折磨指挥官还是想看见些别的什么，但这确实让9选择把计算量分配到正和胡安娜·阿丽西耶夫娜交谈的西茜娅·李身上。

只是现在9还没检测出什么敏感词汇，于是人工智能只有寂寞地一次一次重写算法。

在没人提供敏感词的时候，让一个人工智能自己辛苦判断什么微妙什么不对，确实已经大大超出了军用人工智能的能力范畴。

可正在编写新一代检测算法的9自己或许从来没有意识到或者人工智能从来没有自我认知这种东西。

所以西茜娅·李的终端没有出现任何打断反应，向导仍旧能平静地和胡安娜·阿丽西耶夫娜就着五月政潮进行交谈。

在社交场合谢斯托娃女大公偶尔还是会遵守一些潜规则的。

具体表现就是西茜娅只能绷着脸听胡安娜对自己在五月政潮的英勇无畏巴拉巴拉个不停，就算自己怎么试图引导话题也刚不过一心就是要宣扬自己功绩的女大公。

——胡安娜·阿丽西耶夫娜是故意的。

——她知道自己想知道什么，她就是不说！

那双深海蓝的眼睛就那么带着微微的笑意看着身边笑容逐渐开始僵硬的向导。

但是关于维姬琳娜·索尔仁尼契夫娜和胡安娜·阿丽西耶夫娜在五月政潮中怎样相遇，经历了什么，又为什么马丁·路德会那么肯定地说谢斯托娃女大公一定会帮助林……关于这些西茜娅知道不需要在意却控制不住想要在意的事情——

这些她就是都不说。

有着鲜红胸脯的知更鸟在女大公手指下啁啾跳跃，简直像是在挑衅向导手边已经曲起了脖颈的天鹅。

一直到最后所有人都受不了女大公的自夸，胡安娜脸上的笑容也回归了漠然之后，西茜娅才听见了谢斯托娃女大公最后的一句总结。

“别那么在意，我们没有路德那老头向你暗示的关系。”

名为月神的向导叹息了一声。

“……我知道，只是……”

“只是……或者就是因为我了解的比你们都多，所以对我唯一不清楚的时间才会这么在意。”

马丁·路德没能成功挑动起本来或许应该只有浅薄了解的哨兵和向导之间的嫌隙，反而催化出被西茜娅压在心底的其他欲望。

胡安娜看着平静在叹息同时微笑的向导，缓慢扬起了眉毛。

“你们两个家伙——算了，索妮娅的选择我也不打算干预，但你要是不控制控制自己，最后落得什么下场也别怪别人。”

“多谢。”

西茜娅笑着用“不用你多嘴”的语调吐出了感激提点的单词，伏在她腿侧手边的天鹅更深地弯曲了颈项，双翼开始展开又在向导落下的手指下收拢。

“但这不是阁下您要考虑的问题吧？”

9选择放弃视频影像，把谢斯托娃女大公和指挥官的配偶的交谈全部压缩打包一路送到指挥官的终端里。

它只是个军用人工智能，不应该试图涉足这种高智能人工智能管家才能参与的人类话题。

——————

“噗。”

在陈容声小先生格外具有创意的钟声组曲中，林娜捂着下半张脸，试图压住自己的笑声。

“你是……呼……是在……呼呼……担心我吗？胡安娜？”

在笑中不自然上扬的尾音开始发飘，只不过这一回不是因为心虚，而是因为奇妙混杂导致情绪不自然上涨的结果。

——被人关切，受人关心……不对，不是因为被人关切，而是突然意识到了另一件事情——

西茜娅·李是知道林娜·阿德尔在成为维姬琳娜·艾留涅娃之前的痕迹的。

只是痕迹，毕竟对着“人偶”说话也不需要组织逻辑。那些哨兵对“人偶”吐出的散乱言语信息量够大，想要理清到底包含了什么也不是多么容易的事情。

——但是……她也是……

——她也是知道的吧！

——她只是一直不曾提起而已……她是知道的啊！

“你在担心我。可是……”

在天光之下，哨兵暮紫色调的眼睛正飞快地变换色彩，忽深忽浅的紫色在阳光下绮丽得不可思议。

“可是这一回，我真的想要试一试。”

“……或许，控制欲能代替我一直需要的那些东西也说不定呢？”

在陈霄不再是谢斯托娃女大公的肥肉而是所有人的共同利益时，人们当然会愿意对他和他儿子好一点。

甚至愿意为了他那位才华惊人可惜死得太早的妻子而为他挡下塔的介绍舞会。

“好了。菲尔曼家的人走了，你爹之后可以清闲一段时间……了？”

林娜自己的话听起来也不那么确定，发飘的尾音让陈容声当即噗嗤了一声。www.youxs.org

林娜·阿德尔就是其中之一。

“……你父亲说……行了还是那些东西，你往之前我转述的那些想想，就不用我再说了。”

然后男孩儿飞快收拾好表情，在哨兵转过头的时候露出一副恰到好处的乖巧。

但暮紫色的眼睛只是垂了下来，伴随着一声被发声者刻意压制的叹息。

“别这样嘛林娜姐姐——要不我们换个话题？鸟乳蛋糕到底是怎么做的？”

这群除了一个哨兵名号之外没什么能能拿的出手的家伙能越过胡安娜·阿丽西耶夫娜手下的审核过滤到了目前的焦点之一身边，从某个角度来说，也是在验证一件事情。

谢斯托娃女大公的控制力在被那些和她暂时敌对或者想要从她身上咬下几块肉的家伙逐渐削弱，同时陈霄父子的安全程度却也随着这些举动而逐步上升。

在塔的介绍舞会和皇帝的狩猎之外，也有些人没有回应这两个重要活动中的任何一个。

所有人都渴望知道更多。

类似于一直到陈霄开口，他们才知道报告中数据都给出的震荡频率是需要向导来提供的这类小技巧。

前理财顾问明显了解这一点，并且擅长利用这一点来在不同的势力间跳刀尖舞。

“我没研究过，重油重糖还要巧克力淋面是要逼疯我。”林娜快速接上了话，声调倒还是平淡的，“处理要化没化的黄油和巧克力淋面是比处理血水还麻烦……”

哦，倒是嘴角开始抽搐了。

接着哨兵就抬手揉乱了陈小先生这次似乎用什么黏糊东西固定过了的头发。

前任告死鸟在能源所和她一批到的几个陈家父子的“护卫”开始指责她太过张扬的下一刻就带着陈容声小先生从地面窜到了钟楼上，把一群人吓得惊叫不已，配合钟楼上男孩儿欢乐的大笑听起来真是格外微妙。

说真的，一群不能在没开引擎的时候抱着个人翻上钟楼的护卫也没什么资格开口说话——连军队里的普通士兵能做到这点的都不少呢，只不过人家不能单手抱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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