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方士的那些年

“等等，银子？”

“别拿我当神经病！”

“好好，先生你冷静点，报下地址吧，我们安排人过去看看。”

“这个……”

“我说真的！你…你要相信我，这事儿有古怪，自从捡了那袋银子，我就……”

“你！你还是没懂啊！不是什么狗屁毒！咳咳……那，那小黑袋儿是个脏东西！医院怎么查？我这是中邪了！”

“先生你别激动。”

“呲呲，呲呲……”

“诶？这什么声音？”

“没什么，我在挠痒痒。”

“先生，你可以试着转移一下注意力，别老总想着这件事，或许对你有帮助。”

“唉，算啦算啦，指望你们…真不行，你们也别出警了，等天亮，我自己去趟庙里吧。”

“那、你还有其他……”

“诶？！”

“怎么了先生？”

“哈哈！”

“到底怎么了先生？”

“嘿，我找到问题了，原来是我肚子里有只虫。”

“……先生你怎么知道的？”

“我…啊啊啊啊啊！！！”

……

复兴路，中央花园。

录音听到这里，李泽按下了停止键，本就苍白的脸色，更是煞白一片。

车外的楼道口拉起警戒线，法医开始入场，他刚从楼上下来。

作为一名刑警，饶是他见过的死亡现场已经不少，但这次还是被吓到，太可怕，太诡异了！

他还算好的，看看他的搭档就知道，蹲在外面的花坛里现在还没吐完。

真的是脏东西吗？

要换以往，他也会像接线员一样，但现在…他不确定了。

最近的古怪事一桩接一桩。

想到这里，他下意识摸向脖子上的红绳，红绳下方坠着一枚三角符，他一直藏在衣服里面。

这是小时候姥姥帮他戴上的，很严厉地告诫，除了洗澡外绝不能摘下。

据说来自一位游方高人。

能够保他平安。

他过去一点不信，父母也是一样，只不过这件事后没多久，姥姥便去世了。

再怎么说也是老人家的一个心愿。

这些年他一直戴着，倒也确实无病无灾。

“不行了阿泽，先离…呕！”

轿车行驶在街道上。

晚风透过半掩的车窗吹进来。

搭档大口大口吸气，拿起手机刷短视频，试图转移注意力。

“近日，有网友在公园拍到一段视频，只见视频中，晨练的大爷一掌拍在绿化树上，树干直接裂开，吓坏了旁边一群排舞的老太太，大爷自己都惊呆了……”

“嗨，大家好！我是小浪哥。本期视频，我想和大家分享一件细思极恐的事，前两天，我和朋友去钟灵山看日出。

“大家看看这张照片，有没有发现亮点？左下角的悬崖边，有几只像狸猫样的动物，以一种打坐的姿势，面朝朝阳……”

“科学的尽头真是神学！我是艾建辉……”

李泽微微侧头，表情愕然。

“看看，看看，连科学家都坐不住了！”搭档移过手机，原本飘逸的发型一片凌乱。

他们便衣在这方面管理比较松泛。

“一准有什么大事要发生，或者已经发生了！”

李泽沉默不语，只觉得脑子里一片浆糊。

他先将搭档送回了公寓。

至于这件案子，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

现场的情况和报警录音，可以佐证是一起自杀，但死者生前又一再强调自己中邪了。

换句话讲，死者认为他是被害的。

“阿泽，听我一句，别查了。”

搭档站在公寓楼外，一只手搭在车窗上：“太邪乎了，就算真查到，能用这种邪术杀人的家伙…怎么对付？”

道理李泽明白。

“毕竟是一条人命啊，身为刑警，缉拿真凶，还死者一个公道，是我们的责任。”

搭档叹了口气，深知他的脾性，也就不再劝了。

所幸在他看来这案子根本不可能查出头绪。

……

午夜十二点。

李泽驱车前往一个偏远县区，想在天明时分，见到银子的买家。

那些银子是他能想到的唯一线索。

一个激灵间，他猛地踩下刹车，柏油路上磨出两道清晰的胎痕。

车头前，有只皮包骨头的大黄狗，身上有些血迹，但看不出伤在哪里，奄奄一息趴在地上。

李泽自己也养狗，想了想，将大黄狗抱上车，准备就近找个兽医店，只希望这个点还能叫开门。

车辆重新启动后。

不多会儿，车内突兀响起两声咳嗽。

老人的咳嗽。

李泽的瞳孔倏然放大，赶紧瞄向内后视镜，车里只有他，和一只垂死的大黄狗，哪来的老人？

莫非是自己的幻觉？

晃了晃脑子，他平复下心情，这时，手臂忽然被什么碰到。

猛地侧头，才发现大黄狗抬起一只爪子，两只泛着幽光的眸子，冷冷凝视着他。

继而，他感知到了一些不应该存在的声音和画面。

“人，没一个好东西！”

画面中，几只小狗呜咽着围在一只大狗旁边。

这是它们的妈妈，刚生下它们没几天，就被人给药死了。

其实妈妈很聪明的，只是她要喂养七个崽儿，对食物的渴求降低了她的警觉。

两个骑摩托车的人，带走了她的尸体，将她塞进一条脏污的蛇皮袋中。

画面一转，一个男人向主人家讨走了一只小黄狗，回到家后，他对小黄狗说：“我给你好吃好喝，你要给我看好门。”

男人确实给它吃得不错，比在原主人家好多了。

幼小的它，渐渐忘了妈妈的不幸，觉得还是有好人的，它很幸运。

很快它就拥有了强壮的身体，完全不弱于妈妈。

它尽忠职守，任何陌生人都别想靠近主人的家，甚至有一次，主人命令它去咬一个人，它也照办了。

主人很开心，抱着它说：“大黄，好样的！放心吧，我会一直养着你的，将来还会给你送终。”

那以后它愈发忠诚，可狗的寿命毕竟很短，才十来年它就掉了牙齿，日薄西山。

主人的厌恶溢于言表。

不幸发生在一个清晨，主人家隔夜被偷了。

它太老了，睡得太沉，没能察觉到。

主人大怒，用木棒敲碎了它的骨头，将它如同垃圾样丢到马路旁。

画面再转，它又冷又饿，拖着残躯想要靠近对面的垃圾桶，一辆汽车驶来，将它撞飞好几米。

车停下，开车的女人对它破口大骂，还啐了口唾沫。

它真不是有意的，女人的汽车也没什么损伤啊。

……

李泽回过神来时，蓦然察觉眼角有些湿润。

“别假惺惺了，可恶的人，死我也要带走一个！”

他意识到不妙，可是，晚了。

“砰！”

塑料纷飞，玻璃碎裂。

轿车撞上护栏，冲了出去。

“……先生你现在是什么症状，需要帮你叫救护车吗？”

“那没用！我今天去过医院，连…连医生都说我没病。警察同志，帮忙，帮忙找个和尚或者道士过来吧，我不认识这样的人，我觉得，我中邪了！”

“先生你还是听医嘱吧。关于银子的事情，能详细说说吗？”

“就…前几天晚上，我下班回家的路上，看到一个…一个小黑袋儿，感觉不是垃圾，就捡起来了。里面有…有块儿挺上档次的黄布、几块碎银子，还有一撮也不知道什么烧成的灰。我，真不该捡啊！”

“我…我要求救，我好难受……”

“先生，既然医生说没事，那应该没什么大问题的，要相信科学。会不会是最近压力太大，有些胡思乱想，你可以尝试咨询一下心理医生。”

“东西还在吗？”

“扔了，就留了银子。”

“银子呢，在你身上？”

“脏东西？你指什么？”

“你别假装听不懂，就，就是邪儿门的东西！”

“您好，这里是虹湾报警中心，警号072145，请讲。”

“对！银子，就是古代人用的那种碎银子。”

“先生我听你现在是不是好些了？”

“嗯，好点儿，身上一直很痒，医生不让挠，但挠挠真的舒服多了，没，没刚才那么难受。”

“没有，兑给一个网友了。我…我应该想到的，像我这种人，怎么能捡到钱？”

“先生，我个人觉得这没什么关联，如果真是这些东西导致你中毒，医院不可能检查不出来的。”

“呼，复兴路，中央花园，11幢1406。你们…一定要带能驱邪的人过来，不然来了也没用。”

“先生你具体位置在哪儿！是突发疾病吗？”

“不…是，警察同志，你见过…脏东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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