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械深渊

苏牧凑近边缘，俯瞰风景。

怪物般非人的敏捷与技巧，展现得淋漓尽致。

与冰河据点中依靠蛮力的机动相比，不可同日而语。

苏牧一路向上，最终轻轻一跃，立在附近最高建筑的穹顶。

狂风呼啸，黑色风衣飒飒作响。

那恐怕是弥漫奈落的深渊力场。

在苏牧的感应中忽隐忽现。

除此之外，还偶有其他鲜明的光色在视野中闪耀。

就如同自己腰间的黑曜石匕首，散发出盛大而肆虐的黑色曜芒。

全新炼金面具的特性初步显露，还需要更多探索。

但是夜色已深，苏牧需要加快进度。

苏牧抿着嘴唇，缓缓伸手探向匕首的剑柄。

灵魂的刺痛跃入脑海。

但苏牧的掌心却闪烁起黑色的电弧。

五指虚握，缓缓攥紧。

随着黑色电弧的剧烈闪烁，特殊感应中【S-013】散发出的耀眼黑芒缓缓消散。

变得深沉而内敛，如同刀刃表面流动的光华，收缩在剑鞘之内。

至此苏牧才松手缓了口气。

毕竟很难说机械都市之中，没有别人也能观望到这样的奇景。

那样的话，腰佩S级诅咒物的苏牧就会太过显眼。

想要隐蔽行动都很困难。

但是这么做似乎晚了一点。

透过高空的夜色与雾气，有目光遥遥望了过来。

察觉到目光的注视，苏牧也转首望去。

只见相隔千米之遥的远方，另一栋耸入云霄的大厦穹顶，隐隐约约有数个白色的幻影。

她们俱是拥有着银白秀发的少女，面容却看不真切。

再一眨眼，就见她们跳跃着，消失在夜色之中。

苏牧微微警戒，显然那些白色的幻影，也拥有对深渊遗物的感应能力。

但似乎对方仅是擦肩而过，没有更多纠缠的意思。

机械都市的白天很繁华，但夜晚也许更加忙碌。

苏牧不想撞见更多活跃于黑夜的暗客。

他探明方向后，也从穹顶一跃而下，消融在朦胧的光色中。

……

……

东城区，另一处高档社区。

这里住着很多颇有资产、但还未染指权势的新兴富豪。

完善的配套设施、高度自动化的机械，以及十足的安保力量，正是他们所需。

苏牧的目标——胧月学院的一名校董，正住在此处。

卡尔·菲利普斯是莱茵河联邦的机械匠人之子，孤身一人来到机械都市打拼多年。

属于从泥潭中摸爬滚打，最终富甲一方的厉害人物。

没有很深厚的背景与底蕴，又刚刚成为胧月学院的重要出资人，拥有校董的权限。

在苏牧看来，正是再好不过的下手目标。

——没有无法攻破的系统。

正如前世蓝星上的信息系统，即使是在技术领域做到极限与天衣无缝。

但是从更宏观的视角看待，构成整个系统的要素永远包括“人类”这一弱点的存在。

顶尖骇客的最强战记，往往是利用社会工程学这种朴实无华的物理手段。

苏牧无意挑战胧月学院的差分机密码学。

所以他选中了卡尔这位校董，作为计划的跳板。

隐秘的黑暗中，苏牧居高临下，冷冷监视着社区的正门。

凌晨2点，正是夜深人静。

是不打扰到住户，同时完成社区工作的最佳时间。

稍等片刻。

如同预期，数辆拖着长长车厢的炼金蒸汽马车停在楼下。

车厢侧面打开。

无数只大腹便便、形如蜘蛛的多足机械鱼贯而出。

它们灵活且悄无声息地涌进社区附近的大厦，目的是回收挨家挨户的生活垃圾。

门禁打开的瞬间，苏牧从黑暗中闪出，混在机械蜘蛛的队列上方，贴着天花板观察它们。

一只、两只、三只……

每栋大厦足有数百层之高，所以一栋大厦足足分配了久只机械蜘蛛。

它们协同工作，各自分配了不同的楼层。

苏牧一路尾随，最后确定了负责校董卡尔楼层的机械蜘蛛。

只见它爬行在走道之中，行到特定位置，宽大的腹部就会对准墙壁。

那是玄关正门之外的专属微型通道。

住户在内部分类投放好生活垃圾。

机械蜘蛛则可以在门外就通过这里的机关回收好生活垃圾。

苏牧耐心跟随。

直到亲眼看见这只机械蜘蛛将卡尔·菲利普斯家的分类垃圾回收。

在这期间苏牧也抬眼向卡尔家内张望。

考虑着潜入搜寻的可能性。

但是透过黑色假面的特殊感应，能够看见诸多散发出淡红色光芒的事物。

显然室内有着极为严密的防备，风险过大。

苏牧决定按照原计划执行。

他屏息凝神，一路悄无声息地跟随那只机械蜘蛛退出大厦。

然后又确认它爬上的车辆。

等所有机械蜘蛛工作完毕，炼金马车也再次启动。

苏牧再次化身黑夜的幻影，从高空一路尾随。

因为带有深渊气息、甚至是诅咒的危险废弃物，历史上机械都市爆发过数次恶性事件。

所以机械都市早早施行了严格的废弃物分类制度。

炼金马车途径不同的集中回收处理站。

机械蜘蛛来来回回，吞吐着不同种类的废弃物。

苏牧一直耐心等待，直到各类废纸、织物的处理站，才与车队分道扬镳。

他的目标，正是卡尔·菲利普斯的文件类废弃物。

一如预期。

人们总是对自己的居所严防死守。

却对废弃物回收站这样的地方疏忽大意。

回收站立在深渊纵穴的边缘，是个有着冷硬棱角的巨大黑色建筑。

苏牧攀在外壁之上，从高处的通风管道，顺利混入其中。

稍稍深入，转过转角。

迈入一条向下的缓坡。

房间深处，废纸类废弃物堆积如同大山。

哗啦……

苏牧迈步缓缓接近，脚下是漫过脚面的淡蓝色溶液。

每走一步，就会在水面荡起涟漪。

脚腕处的肌肤能够感觉到微弱的烧灼感。

似乎这些液体有着弱酸性。

难道这座处理站是用酸性炼金药剂来处理废弃物吗？

苏牧压下疑惑。

望着眼前如山岳般巨量的废弃物，深吸一口气。

时间有限，必须尽早开始行动，只希望能够找到有用的情报。

……

……

外界的天色在缓缓转换。

苏牧几乎麻木，渐渐有些不耐之时，终于找到了卡尔·菲利普斯的废弃物。

纷乱无用的废弃发言稿、和情人之间的私密书信、宣传海报、书信、情书、广告、情书……

苏牧耐心扫视，渐渐翻阅到某些奇妙的东西。

不，应该说是察觉到卡尔这名校董的某些特殊癖好。

购物票据里有大量的记录都和猫咪有关：

猫粮、逗猫棒、猫咪玩具、猫薄荷、猫咪玩偶、猫咪周边……

除此之外还有和猫娘相关的消费清单：

猫娘店铺、猫娘手办、猫娘服装、猫耳、猫尾装饰……

似乎还有某个猫人种著名偶像的歌剧院表演门票？

“……”

苏牧陷入沉默。

脑海里想象了一下家里的兔人女仆风间千雪成为偶像，穿着华丽的服装、站在舞台之上的样子……

“也许意外的不错？”

苏牧喃喃自语，同时手中动作不停。

下意识地翻阅着后续情报，然后一张照片映入眼帘——那是一个男人和一只猫咪。

这个组合本没有什么。

但是这个男人几乎是赤身裸体，而这只雪白绒毛的猫咪则过于眉清目秀。

苏牧的手微微颤抖。

继续翻看下一张，果然还是照片。

同样的主题，不同的造型。

苏牧手上的动作加速，接下来一连十几张照片，尺度越来越大。

——这是个猫奴。

这是苏牧原先的判断。

但是现在……

WDNMD，这是什么变态？

不止是福瑞控那么简单，卡尔简直就是一路向着兽控的深渊狂奔！

就连废弃物中都有这么多丰富的素材，苏牧简直不敢想象卡尔平时在家中还有多少类似的照片。

打了一个冷颤的同时。

苏牧脑中灵光一闪，他觉得找到了物理骇入卡尔·菲利普斯这名校董的方式。

苏牧伫立不动，静静沉思。

不断完善着刚刚想到的灵感与计划。

嘘——！！！

一阵悠长而尖锐的笛音，响彻回收站内。

苏牧回过神来，抛下手中的废弃物，环顾四周。

但是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

使用简单，声音穿透力强的短笛，是探渊者最为常用的工具之一。

通常用来传递某种简短的信息。

那么此时此刻鸣响的笛音，又是传递着什么信息呢？

哗啦拉……

四面八方都传来微弱的水花声。

苏牧垂首凝视脚下。

只见没过脚面的淡蓝色溶液，缓缓涌动。

苏牧下意识的想要伸手拔出匕首。

淡蓝色的溶液突然间飞溅起来，如同拥有无数触手的变形怪物！

又如同无数只淡蓝色的水箭攒射！

将苏牧笼罩其中！

电光石火之间，苏牧身体向一侧倾倒。

与此同时，他的炼金假面闪烁起黑色的曜芒。

无数凌乱的黑色电弧，弥漫虚空。

缝隙、焊点、广告牌、装饰物，又或是风雨腐蚀的痕迹……

任何建筑外壁上的瑕疵，都会成为苏牧借力的支点。

全新的炼金符号，那颗抽象诡异、仿佛正在消融的黑色太阳发出暗淡的黑色光芒。

曾经极尽完美的光学探测能力消失。

深渊力场牵引光线洒遍每个角落，采光倒是完全不成问题。

苏牧只是脚步轻点，身体就会划着完美的弧度腾跃而起。

取而代之的是如同蝙蝠般，散发出无形波动再加以解析的探测能力。

就像是一个全新的炼金器官，为苏牧眼中的世界提供了全新的视角。

一个是正常视角下的夜色。

他的身影有如黑色的闪电，在这些巨厦之间来回折跃、弹射。

建筑的外壁多是玻璃幕墙，又或是黑色涂装的特殊合金。

机械都市中满是摩天大厦，鳞次栉比，高耸入云。

只见深沉的夜色中，隐秘的黑暗与霓虹的灯光，共同构成了机械都市朦胧的夜景。

目之所及，有如万华镜般绚烂多彩。

苏牧的面容隐在黑色假面之下，他在寻找目标的具体居所。

一个则是化为黑灰白三色的朦胧世界。

但是恍恍惚惚中，苏牧似乎能够看见模糊而抖动的黑色光线。

屈膝、弹跳、上攀……

结果千年开发下来，最终只有少数权贵的居住区域，还保持着低密度的建筑类别。

苏牧就穿行于这样的机械丛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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