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她不生阿大的气
她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
那是还小的时候了,那时候阿大还不像现在这样,她也没多少记忆。
想到这些年跟阿大的相处,又想到阿嬷,她生不起气来了。
想着想着,她就进了厨房,本想捣鼓一下早饭,结果一进去:锅是热的。
再打开一看,锅里用温水裹着一碗瘦肉汤,瘦肉捏成的丸子汤,香味儿在这被油烟熏黑的厨房里显得格外的浓郁。
父女两个人对昨天晚上的事情闭口不谈,也用自己的方式悄然和好。
父女两个人不是第一次发生争吵了,但是以往总有阿嬷在,阿嬷是个很好很聪明的人,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温柔。
每次她气她阿大的时候,阿嬷就会摸着她的头发,先跟她一起骂阿大不会说话,像个木头,又骂阿大不懂事儿……
就着昨天晚上的米饭泡了点肉汤,吃得香喷喷的,脸上也露出来满足的表情。
她阿大要干活,多吃一点比较好,至于她的话,汤泡饭最好吃了,也能吃饱饱的。
顾清以睁开红肿的眼,没有像以往那样立刻起床,她盯着隔在帐子顶部的破塑料膜,脑子还有些乱。
往往都是阿嬷说着说着,她就不好意思再生阿大的气了,还会反过来拉拉阿嬷的袖子,红着脸为自己沉默寡言的阿大辩解一句:“阿大还是很厉害的,他力气很大,小时候能把我举过头顶。”
顾清以将那碗瘦肉丸汤重新放进了锅里,然后出去的时候,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跟阿大打了个招呼。
“阿大,饭在锅里,你记得吃,衣服多穿一点,我去同学家里帮她补课了。”她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是女同学,叫陈香香,我一个班的,因为补习老师太贵,所以她找我补习,给我一半的钱。”
她阿大终于抬起头来了,眼中还带着血丝,看她的时候,多少有些欣慰了:“去吧,人家找你补习,你可得好好给人家补,不要因为收一半的钱,就不上心,知道吗?人家这是对你好,才找你这个同班同学。”
顾清以起床出去的时候,就看到她阿大蹲坐在门口修理锄头,远处的黛青色的山雾浓郁透冷,混着湿淋淋的水气氤氲了她阿大的眉眼。
他见她出来的时候,想说什么,却又闭上了嘴,沉默地继续自己的活。
一整夜的时间过去,外头天色蒙蒙亮的时候,屋外穿来脚步走动的声音,还有刻意压低的咳嗽声。
然后小心翼翼地将碗用抹布护着拿了出来。
又用筷子夹了三个肉丸子在自己的小碗里面,再一看大碗里,只有五个了。
她想了想,咬咬唇,又塞进去两个。
阿大有阅历,他怕她会做出忘恩负义的事情来,不能当白眼狼。
顾清以笑了笑,一双杏眼弯弯:“我省得,阿大放心。”
阿大也是怕她被迷了眼,毕竟外面的世界确实五颜六色的。
昏黑中的那些深一点浅一点的暗色,都化成了张牙舞爪的恶兽,它们从跳进蚊帐里,带着陈旧的潮湿霉味儿,钻进她的被子里。
她不安地将被子往上拉了拉,露出两只眼睛来,呼吸放大间,她一点一点平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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