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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要这大明皇位有何用!(穿书)

第 45 章 第 45 章

可是,老天爷好似要朱徐两家,所有的劣性,都集中在这对夫妻身上一样。

可今天的早朝上,都察院告状山西边镇的代王,代王的一个儿子辅国将军,仅仅因为县令秉公执法处罚他的仆人,他就命令护卫,对县令大打出手;代王的弟弟东王,经常无故殴打地方官员。

“挟奏有司,擅入府县,凌~辱殴置,习以为常……”都察院老御史含泪陈奏,眼睛通红,“皇上,是臣等无能,一直不敢陈奏些许事情,皇上,臣有罪,皇上,臣有罪……”

大同兵变,那个吓得尿裤子的博野王,是他的儿子代王的子孙。

第一代代王朱桂,乃是太~祖皇帝的第十三个儿子,和四川蜀王朱椿是同母兄弟,本人天生的孔武有力好征战,长大后娶妻徐达的女儿,老四朱棣媳妇的同母妹妹,所以太~祖皇帝才放心地,封他去山西边镇做藩王。

可那句“闻弟……”进了太~祖皇帝的耳朵,太~祖皇帝那一刻,天旋地转,鬼鬼的身躯摇摇晃晃,眼看要消散……

太~祖皇帝在几个“同乡”的帮助下稳住鬼魂,耐心地等候皇上用膳、嘘嘘、午休,再也忍不住,直接跳出来,问出来。

“载垣,你是朱棣的子孙,不是朱允炆的子孙?”

好一会儿,皇上好似确认他的身份,大眼睛好奇地看着脖子上的红石头,看着他的鬼影飘飘,嘴巴一张,太~祖皇帝就感觉,凌迟处死,五马分尸,或者就是他此刻的苦难。

“两个字的。”皇上知道他不能念祖先们的名字,说两个字的。

太~祖皇帝的鬼影一晃,又要消散。

太~祖皇帝梦想着,他可以听到“建文皇帝朱允炆,没有子嗣,没有兄弟侄子……”的话。可他知道这只是梦想,这是自欺欺鬼。

朱允炆,他的乖孙儿,性格弱,文气重;老四朱棣一直不服他册封皇太孙,可他万万没想到,他一死,老四朱棣就能领兵造反。

更没想到,朱允炆,堂堂正正的皇帝,居然会失败。

太~祖皇帝就后悔,他为什么要知道这些,他为什么死了还有一个鬼魂?他为什么没有一碗孟婆汤,投胎转世做猪狗也愿意!

眼看太~祖皇帝真要魂飞魄散,其他几个鬼魂都给他渡气抢救,皇上懵懵懂懂的,皇家的帝王之气有助于他们休养魂魄,这也是徐景珩一开始把红石头放在方丘坛的原因。

可皇上身上的帝王之气怎么用,皇上也不知道。生人之气对于鬼魂是大毒,皇上更不敢随便给,只能看着。

其中一个鬼魂大喊“皇上,你伸手握住红石头。”皇上立马伸手握住红石头,用力握住。

红石头发出一圈淡淡的红光,太~祖皇帝的魂魄,好歹是救回来了。被救回来的太~祖皇帝,绝望心灰,人说瞎子有眼泪是伤心到绝处,那鬼魂有眼泪,那真是伤心到,比魂飞魄散还痛苦。

皇上惊呼:“不能哭,不能哭。”太~祖皇帝这个状态,要是哭出来,那真是怎么也救不回来了。

其他鬼魂也都说:“你哭什么哭?皇上不管是谁的子孙,那不都是你的子孙?皇上这个年纪,你既然有缘遇到了,你能撒手不管?”

“你当初糊涂,分封藩王给予兵权,早就应该想到这一日。你看现在皇上为难的,那福建宁化王府的一个奴才管家,也能因为福建欠收奉养不起,公然殴打封疆大吏、从二品的左布政使。你犯下的错你都不去管?”

一人一句,说的太~祖皇帝想彻底死亡也不能,一颗鬼心油锅里煎熬,十八层地狱也不过如此。

皇上立马表示乖乖:“朕不需要帮忙,朕能管住宁化王。”

那些鬼魂就更能骂:“你听听,你听听,皇上多懂事?我们老李家要有这么一个子孙,我做鬼也能笑醒,你哭什么?”

“就是就是。哪家朝代到了一百五十年,还有如此子孙?你不偷着乐,你还要哭,你就哭吧,哭死了一了百了,我们陪着皇上看大好河山,说不定哪一天可以投胎转世了那。”

“那可不?等皇上一长大,我们就投胎~”

“胎”字的音还没落,大明太~祖猛地大喝一声:“你敢!”,不光说,还指着他鼻子大骂,骂完就动手。

“我早就知道你有不良之心,你要投胎到老朱家,要做什么?恢复你大汉江山?我掐死你。”

“我就……恢复,你……”

“我什么?我说光复华夏,恢复华夏衣冠,不是你汉家的。我掐死你个鳖孙!”

“你……你……”

两个鬼魂打架,那个鬼魂脖子被掐住,还是嘴硬,太~祖皇帝的鬼魂上就冒出来杀气,其他鬼魂赶紧来拉架……皇上看得忒稀奇,发现大明太~祖这般生龙活虎的,没吃亏,他也就没管。……??

皇上动作慢吞吞的,下床洗漱穿衣,张佐问皇上今天穿哪件,皇上立马笑出来:“最亮的一件。”

指挥使说带他出宫玩,夏天的北京城到处奇装异服,皇上那自然要穿最亮的一件。张佐一听笑得满脸菊花开:“皇上穿上,一定是全天下最亮堂的小公子。”

皇上矜持地微笑,特配合地伸胳膊伸腿。

皇上一身宝石红的四季花缂丝便服,广袖垂大带与身等高,纹样花纹新异如雪梅、水田,牡丹等等凡数十种,下身是朝鲜国的马尾裙,咳咳,一般人穿着飘飘欲仙,胖嘟嘟的皇上穿着,忒可爱。

皇上头上左右梳两个小羊角,今儿没有包头,而是大明仙人隐士喜欢的仙桃巾,玄色,缀以玉结子、玉花儿,别人是侧缀二条玉环垂到耳朵,皇上是长短不一的四条。

腰上的金玉腰带,荷包玉佩等等,更是辉煌明亮,反射着夏日午后的光芒,璀璨耀眼,比太阳还亮。

脚上玄色千层锦缎云履,红宝石绿宝石各色玉石钻石搭配其上,织造局最好的绣娘绣出来的云纹莲花,一起亮的晃人眼……

最特别的是,两个云履后跟上,各挂四条装饰的飘带花绣,抬脚走路,脚后面花绣飘飘,宝光闪耀,腾云驾雾一般。

侍卫们和宫人们伸手捂脸,可是皇上满意啊。皇上对着铜镜转圈圈,够亮,喜欢,一转身,小胸膛一挺,威严天生:“出发!”

皇上领着侍卫宫人们,浩浩荡荡的一队人来到紫禁城,先给祖母问安,再去给亲娘问安,来去匆匆地留下一句:“祖母、娘,我晚上买礼物回来。”人就不见。

太皇太后和皇太后,都叫他这忒亮堂的一身闪得睁不开眼,听到话音儿,人就不见,都一起抿嘴儿笑。

太皇太后和皇太后继续操心指挥使的亲事,查看各家女孩儿;红石头里的鬼魂们打架拉架的,都累了,都叫皇上这一身吓瞎鬼眼;皇上和指挥使……开开心心地逛大街。

指挥使一身红色的宽袍大袖,简单的两根带子束发。指挥使对皇上的打扮,那是使劲儿憋住没笑出来,幸亏皇上压得住。

“小公子这身……气象恢弘。”

小公子对指挥使眼里的笑儿视而不见,昂首挺胸,牵着指挥使的大手走在大街上,那绝对是大明最亮堂的小娃娃的模样气度。

此时此刻,大街上的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位小公子的打扮,亲娘哦,这个好,我们怎么忘了脚后跟那?从头到脚,脚也重要啊!!!

他们围着不动弹,皇上大方,发现很多人侧头看他的脑袋,他的脚,他就伸头抬脚给他们看,嘴巴里还带着解释:“脚后跟穿带子,走路要生风哦。遇到湿地要用内力飘起来,不能脏了哦。”

众人:“!!!”有功夫的人跟中了头菜一般:“小公子说得好。有那些人说火器起来不用连功夫了,都是瞎说。穿衣服就要功夫。”

没有功夫的人不服气:“没有功夫就不能穿?我一定能研究出来穿法。”

还有的人说:“你看这位大公子,他也没有功夫,大素大雅,这才是真功夫。”

于是就有人反击:“那你赶紧投胎吧,或者投胎好,能有大公子的一半儿长相。”

皇上听着,大眼睛眯眯成两道月牙儿,皇上最喜欢听人夸指挥使。

皇上眼看这满大街的红云翻涌,绿柳招摇,高兴。想起红石头里的太~祖皇帝,又有模有样地感叹:“以前的大明人,都是用生命在爱美啊。”

太~祖皇帝:“!!!”指挥使:“……”瞥一眼大着胆子偷听的“太~祖皇帝”,指挥使心生一咪咪的同情:“……昨儿文老先生感叹说:满以为大明规矩分明,哪知道满大街望去,分不清谁是老百姓。”

皇上就更高兴:“这是好事。”

指挥使也觉得这是好事儿,大好事。

太~祖皇帝感觉,他都不认识大明人了。太~祖皇帝担心皇上和徐景珩说他们的事儿,大着胆子偷听偷看,哪知道叫满大街的不规矩气得背过去,又叫皇上的一句话憋得背过气,再叫徐景珩的一眼看得缩回去……

可是徐景珩觉得这样好,有活力。皇上也觉得好,好看,喜欢。

说起来大明服饰的变化,开国年间,太~祖皇帝采取严格服饰制度,对任何“乱穿”都是零容忍。军汉们擅自穿靴子在街上踢球,砍脚。画家给图画里的平民错用官服的红色,剥夺画家身份……

物极必反。到成化年间,朝鲜使团来入贡,那一身马尾裙,瞬间吸引满朝文武的眼球。京城里大小官员纷纷效仿,衙门里“马尾裙”招摇,刮了好一阵流行风潮。

到皇上这个时候,大明人的骨气和热血燃烧,生活热情蓦然爆发出来,那就是洪水爆发一发不可收拾。皇上自己就爱美,仗着长得好就爱各种搭配。所以皇上说,大明建国的时候的人,谁敢乱传衣服,那绝对要命。

红石头里面,开国的皇帝们都是摇头叹气,说民风不古,奢靡浪费布拉布拉。中后期的皇帝太子都是默默不敢说话,只在鬼心里嘀咕。

红石头外面,大街上,就见这元和五年夏天的北京城,大雨灾刚过去,大明人就恢复他们的穿衣热情。

原本指定士绅们才能穿戴的峨冠方巾,大户人家的杂役佣人,大摇大摆地穿。紫色红色这类官员专用的颜色,平头老百姓都穿,有钱人家没有官身也穿华贵衣服,玉佩珠翠加身……

女子们绫罗绸缎,头上的一根钗子二两重。男子们为了斗艳,比女子还讲究涂脂抹粉,一个头巾千变万化,更有胆子大的男子身穿襦裙头戴绯色头巾,乍一看是女子。

就连锦衣卫的飞鱼服,穿!反正我们穿着也不像指挥使,我们就是梦想有几分指挥使的风采。

“指挥使什么也不装饰也是风流尽显。等小公子长大也一定。”

“这叫去繁留简,指挥使披着麻袋也是指挥使。小公子学画画了吗?”

皇上因为他们的说话更开心:“小公子长大更好看。小公子学画画。”

众人呆愣,一起拍手欢呼:“好!好!大明人就是要小公子这份儿自信的气度。”

自恋·皇上眉开眼笑,接过来指挥使买的糖葫芦,大口咬一口,特甜。

今儿皇上和指挥使逛的地方,略远一些,工部下属衙役检修京城防水沟,顺天府下属的衙役检查路边摊环境……街头挑夫们泥瓦匠们三五成群,胡同里两伙儿小混混打架占地盘……

还有一些奇怪的街道,一家家店铺,大白天的大门禁闭,街上也没有一个人。

“北京城的防水沟要大修了啊。”

“小公子说得对。”

“为什么挑夫们不合伙?”

“因为人以群分,任何行业都一样。都有竞争。”

“那店铺白天不开门?”

“有些生意,夜里做,比白天做更好。”

“我知道,刺客盗贼的生意就是。”

“对。”

“那街上的女子比男子少?因为她们脚小走不动路?”

“……脚小也是一方面。男主外女主内。女子在家里做家务。大户人家的女子出门做轿子,小户人家的女子,一般也不抛头露面。”

“那她们为什么脚小?红姨就是大脚。”

已经有了男女意识的皇上,走在街上开始分辨男女,一分辨,就出来问题。在皇上的印象中,大明女子的脚都是小脚,祖母和亲娘的脚也是小脚,只有贫困人家的女子长大脚,可是红姨的脚就是大脚。

红姨是指挥使的朋友,因为喜欢穿红衣人称红女侠。她是皇上接触到的,第一个江湖女子。皇上曾经问文老先生,文老先生说,江湖女子都是大脚。

指挥使徐景珩面对皇上好奇的大眼睛,镇定自如:“因为她们要练武,所以长大脚。”

皇上更好奇:“要做活,长大脚;要练武,长大脚。脚想长多大长多大?”

皇上低头看看自己的脚,看看指挥使的脚,幻想,他和指挥使的脚,长大,长大,从北京长到南京……

“脚长大,从昆仑山到南海。”皇上欢呼出声,大白天做梦,忒美丽。

指挥使煞有介事地解释:“那是女子的脚,男子的脚,没有这项变化。”

皇上:“???”“男女不一样?”

“不一样。男人长大……喉结较大;女子长大,一般喉结很小。还有其他方面不一样,要皇上长大后体会。”

皇上大眼睛明亮:“我知道,男子胸膛平的,女子的大。男子不生娃娃,女子生娃娃喂奶。”

徐景珩的眉梢眼角都是笑儿:“都很对。”

皇上眉眼弯弯地笑。自己吃完三颗糖葫芦,把糖葫芦串儿给徐景珩,拿着一串铜钱,路过一家小店里买豌豆糕,另一家店买酸梅汤,……还有一家果子摊贩,井拔的西瓜、桃儿、李子、杏儿最是新鲜。

皇上跟着指挥使经常晃悠四九城,哪家美食味道独特,他吃一次就记下来。皇上长得人见人爱,任凭那些大厨再脾气古怪,眼高于顶,见到他也笑逐颜开,要什么都给现做。

把东西交给侍卫们,皇上摸摸肚子,饿了。

“要去吃鲍鱼。”

“好。”

七拐八拐的小胡同里,一家小店门口门可罗雀,进去后发现收拾得挺干净。里面的大师傅正坦露肚皮,懒洋洋地躺在躺椅上,手里的蒲扇慢悠悠地摇,一眼看到这两位来了,一蹦三尺高。

“海参、鲍鱼、鱼翅加上肥母鸡、猪蹄筋三种食材混合,加入调料小火慢煨三个时辰,马上好~~~”他口中高呼着,尾音拖得长长的,特喜庆欢乐的模样。

徐景珩顿时笑出来:“今儿口福不浅。”

皇上也笑:“今儿口福不浅。”

那个大师傅腆着大肚子,更是笑:“我啊,一早上听到喜鹊叽叽叫,就知道有贵客临门。哎呦呦,小公子这一身真亮堂。”

皇上小胸膛一挺:“北京城最亮。”

“对对对,北京城最亮。”大师傅声音豪迈,声音浑厚,一听就是内力高深,他看一眼指挥使,眼里的担忧一闪而过,却也没说什么,领着他们进去店里,拐到里面小院子。

院子里有颗老石榴树,一只胖胖的大花猫,夕阳西下,这般用晚饭确实风雅有趣儿。

皇上和指挥使美美地用一顿晚饭,期间一个店小二模样的中年人,一看是这两位来了,手里的一块抹布放下,先行礼,接着就要抱一抱,反应过来,先在围裙上搓搓手,又在衣服上擦擦手,这才抱着小公子一个举高高。

“小公子这一身,好看。”

皇上就更骄傲,徐景珩摸着他头上的小角,笑:“你们都夸他,下次出门不知道穿什么。”

皇上不乐意,大师傅和店小二都说:“小公子穿什么都是北京城最亮。”皇上就冲指挥使做鬼脸。指挥使在大师傅的大笑声中,牵着顽皮孩子的小胖手出来店门,瞧着顽皮孩子还一脸不服气的模样,失笑。

“天色不早,回去哪里?”

皇上小下巴一抬:“先去给祖母和娘送礼物,再去听文老先生讲故事。”

“好。”

皇上和指挥使一起去紫禁城,先去见太皇太后。等皇上去见皇太后,指挥使和太皇太后说话,太皇太后果然提到婚事的事儿。

太皇太后坐在徐景珩的上方,语重心长:“我们都知道你不想娶妻,觉得现在讨论娶妻的事情,不好。生怕万一,拖累人家好女子。可是徐景珩,你扪心自问,这大明,愿意嫁给你做妻,做妾的女子,有多少?哪个怕被你拖累?哪个不希望被你拖累?”

“我们和你父母一样,都尽力去理解你。可你也要理解我们。你说说,你这都二十有五了,你还不娶妻,像什么样子?学道就不能娶妻生子?

你的好友,那位女子,不就是自己生娃?我们也不要求你娶妻,知道你不耐烦这些俗礼,那你自己在外面生一个,也行啊。”

徐景珩面对这些家务事,只能和他面对他娘一样,不说话。可是太皇太后算准了他的性子,今儿非要一个态度不可。

太皇太后愁得慌:“这几天,我也听说一些你的事儿,那修道之人脱离世俗,没有婚嫁也生孩子,我们不理解,但我们也不反对。总之,你要有孩子,明白?”

徐景珩:“???”

“一个男孩子的成长过程,没有父亲的教导是一个大缺陷……当年杨阁老说,皇上不能长在后宫妇人之手,你知道先皇的痛苦吗?他说,有你在,他放心。他说,等你成亲,皇帝就会有弟弟妹妹,很多亲人。”

徐景珩的脸上终于有了表情。

太皇太后注意到他泛白的面色,太皇太后的心里难受,可有些话她必须说出来。

“我们也知道你有你的追求。你觉得再过几年,大明基本不用担心了,皇上也长大了,也不用担心了。可是,你有没有想过皇上的感受?”

徐景珩的脸色越发白,没有一丝血色。太皇太后的一字一句都是艰难,她知道徐景珩想过,否则他不会每天硬逼着自己喝药,喝那些他不愿意喝的药。

太皇太后已经没有眼泪了,可她面对这些小辈们的苦难,她当成儿子一样疼的徐景珩,她还是心痛。

“皇帝把感情寄托在你的身上,皇帝没有父亲,没有叔伯,没有兄弟姐妹……你明白吗?”

徐景珩轻轻一闭眼。太皇太后因为他的痛苦,一时后悔,一时心里更悲伤。

太皇太后的声音沉痛,那似乎是她生命不能承受之痛。

“我知道你明白。你打小儿聪明,什么都明白。我要说你的父母,你是不是觉得,我们在倚老卖老逼你?反正你弟弟已经成亲有了嫡子……可那不一样,你父母操心你,我们都操心你,要你成亲生子,不光是为了魏国公府的延续……

这一次你受伤……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对待长辈们?你心里就没有一个牵挂?你知道不知道,当年先皇那般折腾,那般艰难,他的心里总是有个牵挂,他总想着,他的弟弟在仙山上,做着他最想做的事情,他身在这紫禁城,他也是开心。”

徐景珩突然咳嗽起来,咳得他苦胆都咳出来,一张脸潮红潮红,咳得他坐不住这清宁宫的绣墩,身体摇摇晃晃。

太皇太后的问题,徐景珩都明白,所以他费尽心思,找到那颗受损的红石头,放在方丘坛温养,在祭天那天,送给皇上。

他希望,如果他出事,皇上可以有人陪伴,不是皇上的子民,不是皇上的臣子,不是依靠皇上的太皇太后和皇太后,而是一个能帮助皇上教导皇上的长辈,最好再有几个知心朋友……

包括他的父母弟弟,他都考虑到。

可是祭天那天,他意外得到那枚戒指,他有了生存的可能,他就换了安排。不管如何,只要有希望,他总是想多活几年。

他的父母还没老,皇上还这么小……

可他到底还是错了。他醒来后,面对父亲的两鬓斑白,面对皇上的依赖和恐惧,他恍若发现,自己错得离谱。

徐景珩天资过人,算进天下人,把老天爷也算进去,把他自己,也算了进去,却忘记了,人都有感情。

他伤害了这几个他最在乎的人的感情。

他每天苦苦支撑,努力想在自己的有生之年多陪伴他们。可太皇太后的话,把他这些天的那些痛苦血淋淋地撕开,要他再也受不住。

他即使多陪伴他们几年,又如何?再过几年,他的父母还健在,皇上也还只是一个大孩子。

徐景珩的目光中露出一抹痛苦之色,心口一抽一抽地疼,疼得他站不直身体。

他站在乾清宫的汉白玉台阶上,紫禁城的一草一木,繁华盛景一一闪过眼睛,他又想起当年的先皇,想起那些无忧无虑的岁月,意气风发的时光……

他站在金水桥的桥中间,扶着桥墩的手泛白。

等皇上长大了,皇上也会和先皇一样孤寂吗?

皇上现在就在要求弟弟妹妹,将来还会要求徐景珩看着他坐稳天下,娶妻生子,御驾亲征横扫边境的风光。

因为皇上寂寞、骄傲。天大地大,千万万人的大明,谁可以和皇上分享那份胜利的喜悦?

徐景珩几乎不用怀疑,如果他那天一着不慎离开人世,皇上会变成一个什么模样?

一个聪明有能力的皇帝,隐忍不动几年,长大后杀人亲政,面对这偌大的天下,找不到一丝牵挂,他会怎么样?

徐景珩眼前发黑,呼吸困难。他几乎认为,太皇太后的提议是对的,他应该成亲,生一个或者两个孩子,他们是皇上的弟弟妹妹,等他去世,皇上会变成一个有担当的哥哥,用心照顾弟弟妹妹长大……

他的父母,也会看着他的孩子,走出“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伤……

徐景珩的双手握紧,嘴角露出一抹自嘲的笑。

徐景珩和皇上回来他的宅院,听管家说建房子的日子已经定下来,明天就开始搬迁,只点头表示知道。

皇上迫不及待地听文老先生讲故事,衣服都没换。徐景珩休息一会儿,洗漱沐浴后慢悠悠地散步,第一次,也来听一听自己的故事。

这个时辰,天色已经黑下来,府里燃起蜡烛,木兰树上面几个火把,后院的小池塘附近,一圈都是火把,文老先生坐在一个书桌背后,有模有样地摆出来一把扇子,一个醒木、一个手帕,围观的人有二百多个,都搬着小板凳自觉地坐好,特乖巧的模样……

文老先生开讲,徐景珩又想笑,如果不是文老先生用内力说话,他失去内力的情况下,站在外面几乎听不见,这些人哪里来的热情?

就听文老先生的醒木一拍,目龇眼裂,痛苦不堪的模样,学女子愤怒尖叫的声音惟妙惟肖。

“徐景珩!你这个负心人,我今天,一定要为了天下女子杀了你!”

徐景珩:“???”其他听众:“!!!”徐景珩额头一枚黑线。

文老先生瞄一眼木兰树下,他那神色无奈的好友徐景珩,讲的更起劲儿。

“女子的声音嘶哑绝望,这是只有伤透心的痴情女才有的声音,爱极,恨极,一直到毁灭对方。徐景珩就是会杀人,他又如何能对这样一个女子动手?徐景珩只有跑,不停地跑。

他长这么大,不会杀人,幸亏还有点求生技能,平时从不逃跑,但至少会逃跑。

他运起来轻功,跑得比世界上最快的兔子还快,可是那个女子乃是当今武功最高的女人,他如何跑得过?他不眠不休地跑一个月,整个人累得虚脱,那个女子还是紧追不舍,他只要一停下来,那个女子的剑就会划破他的脖子,收割他的脑袋,他只能继续跑……”

徐景珩已经不知道,故事里的徐景珩是他,还是同名同姓的人。可是听众们听得全神贯注,眼睛瞪大嘴巴张大呼吸屏住身体紧绷……好似徐景珩当真在被人追杀,命将不保。

“他跑过雪山,跑过沙漠,跑过大海,有人说他最惨的时候在大雨里奔跑,在泥泞里打滚,在鲨鱼胃里喝血,……

因为他可以一个月不吃,但他不能不喝。他实在太渴了,渴的要他感觉,宁可死,也要喝一口水。他浑身脏污,身上没有一个铜板,只得从怀里摸出来一个小小的金碗,坐在大街上,凭借他那艳若桃李、风月无边、风华绝代……的脸蛋,很快要到一碗碎银子。”

徐景珩的嘴角抽搐。然而听众们眼泪花花,满场都是吸鼻子的声音。

徐景珩看一眼他父亲,皇上,余庆……一转头看到憋着不笑出来的好友们……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文老先生的声音似乎有了魔力,领着听众们亲眼看到,那落魄到无路可走的徐景珩。

“他跑到一家酒楼里,买来一坛美酒,捧着酒坛朝脖子里灌。那一刻,就算那女子的长剑划断他的脖子,他也要喝下一口酒。他看到那个女子进来酒楼,他也不管不顾。”

皇上的眼泪珠子吧嗒吧嗒掉在地上。魏国公也是老泪纵横,一个个的,眼睛红的兔子一般。文老先生的声音一变,深沉的叹息。

“那个女子,她曾经那么爱他,她如何能狠得下心,不要他临死前喝个够?

可她一想起他的绝情,她就恨。

她手里的剑,抬起,刺出去。

那一剑,天外飞虹,仿若春天的杨柳在微风里轻轻摆动,仿若太阳下的大海波光粼粼……那一剑,蕴含无限杀机,剑道至理。当世武功最高的宿老,也不能接下来;当世最好的剑客,也不能发出来。

那几乎不是人间会有的剑法。

可它在一个女子身上出现。

为了杀她的负心人。

因为她已经决定,杀了他,就给他陪葬,他们至少能死在一起,同年同月同日……”

徐景珩实在听不下去,他刚要抬脚离开,就听皇上爆发出惊天大哭:“哇——哇——”

今天晚上,皇上吓得抱着徐景珩睡,睡梦中还是小眉头皱巴着,徐景珩一动,他就惊醒,生怕他一个看不见,徐景珩的脑袋就掉了。

徐景珩再多的烦恼都叫他们闹没了,只能哄着皇上:“皇上,都过去了。”

皇上吸吸鼻子,不相信他的话。

“文老先生说,那个女子伤心了,那颗心有多么无助,就会爆发出多么恐怖的力量,说天底下没有人躲得过去。”

徐景珩试图解释:“她没有伤心。”

可是皇上说:“徐景珩,大明的男子汉,好儿郎,一定不能要好女子伤心。要是让女子伤心了,就要勇敢地承认错误。”

徐景珩喉咙一哽,第一次体会到百口莫辩的滋味儿。

特别是他的面前,还有太~祖皇帝那张笑得癫狂的鬼脸。

其他人尚可,不是光“尚可”,都哈哈哈哈哈大笑,笑得前仰后合,可劲儿笑话大明太~祖,你看你当年瞎折腾,把子孙为难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一百个儿子,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大明太~祖笑不出来哇,这要是其他太~祖的子孙,他也笑,可那都是他的子孙,手心手背都是肉哇。

可皇上才五岁。

五岁的小孩子,没有叔伯兄弟,没有父亲,这般熟悉习惯地处理政务,太~祖皇帝骄傲,可太~祖皇帝如何不心疼?

这真是大明太~祖。本来他们这些鬼魂,是不敢贸然露面的,无他,怕吓到孩子。

可大明太~祖他也是皇帝,一个开国皇帝,他知道宗室这般模样,三十多位亲王,历代王府分出去的五百多位郡王,不计其数的将军、中尉……两万多人口,实在不能任由其发展。

等到朝堂上的大臣们谈古论今,说起当年第一代代王妃徐氏,随朱桂入京朝见,见到紫禁城宫门口的九龙壁华丽漂亮,要求朱桂在大同代王府前也建一个照壁,朱桂回去后,还真给建了一个比紫禁城还大的九龙壁……

有的大臣说这是违制,有的说既然已经建造,拆除不是浪费吗?徐达后人北京这一支的定国公,一听关系到自家女孩儿的名誉,跳起来就骂:“陈谷子烂芝麻的事情,你们也说?还记得这是朝会吗?”

于是大臣们又说,当年第一代代王犯错,被建文皇帝废除亲王爵位。到永乐皇帝登基,虽然恢复朱桂的王爵,但亲赐玺书给他:闻弟纵戮取财,国人甚苦,告者数矣,且王独不记建文时耶?

到皇上因为指挥使徐景珩的事情,天天在徐景珩的宅子里,甚至住在那里,他们就不敢露面了,无他,怕徐景珩。

不光不敢露面,那真是一个个的,都躲起来,什么也不敢听,不敢问,就这么憋屈着,一直到皇上偶尔回来豹房,回去紫禁城孝顺太皇太后和皇太后,他们听了一耳朵,要清理宗室手里土地,要遏制宗室繁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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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桂性情暴躁,朱桂的媳妇喜好奢华。当年他还在的时候就担心,可太~祖皇帝总觉得,这般强势的性子守在山西边镇才是安心。可太~祖皇帝万万没想到,这个儿子的子孙,叫兵变吓的尿裤子,只会窝里横地欺压百姓和官员。

太~祖皇帝听着皇上奶声奶气的声音,一颗鬼心泡在黄连里,苦涩难言。

皇上很英明,很大气。代王配合山西大同土地改革,有功劳,本该赏赐。家族儿郎不肖,也该罚;御史言官几十年来任由各地方宗室乱政,自去领处罚;有冤屈的官员和百姓,尽量给予补偿……

永乐皇帝亲自下令,从今起王府不得擅役军民、敛财物,代王朱桂才是收敛听话。

太~祖皇帝听着大臣们这般“活泼”,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老御史的脑袋砸在地砖上,“砰砰”响,染红了青砖地面。太~祖皇帝的一颗鬼心痛苦不堪。

他们都是皇家人,没有普通人对皇家人的敬畏,五岁的皇上在他们眼里,就是一个刚断奶的小孩子,小孩子天天听鬼故事长大,万一吓到魂儿怎么办?

可他们自从来到五岁皇上的脖子上,每次使出浑身解数,要吸引皇上的注意力,皇上就是不搭理,皇上明明听到他们的呼喊,也能当听不见,叫人因为他这份定力又是喜欢,又是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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