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风波之后
“孔明啊,劳烦你再跑一趟,把李开也叫来。”刘备希望李开不会瞒着真相。
刘封走出书房,狠狠一拳砸在路边的一棵树上,树叶上积留的隔夜雨水随即“唰”地落了下来,淋了他始料未及的一身湿。
刘备看着刘封远去的背影,想:“糜芳说的事情应该是半真半假。血书是假,但是他们两密谋着某些事情却是真。
若谋反是假的,那封儿为什么会说搞定我父子那样的话?那封伪造的血书会有几分是原件上的内容?
而且,糜芳为什么要伪造血书构陷封儿和李开呢?是想构陷其中一个呢还是想一石二鸟呢!哎,这半真半假的事情真是最难琢磨了!”
“此事实在是大公子的私事,未经同意,请恕臣不能明言。”李开语气中未露胆怯。
“好!那就请先生去州府大牢住两天,孤一定明察!”刘备广袖一挥,没好气地说。
“是。”李开默默点了点头,在门卒的带领下走出了门。
诸葛亮观他面无惧色,一副清者自清的超然神态,心中不由生出了几分敬意。他羽扇轻摇,心里开始为李开筹谋主意。
回到怀远馆,诸葛亮和黄夫人说起了此事,他把整件事来龙去脉、事无巨细交代了一遍,希望以女人的细心,可以看出哪里能着手。
“主公之所以不查抄大公子的居所,强硬找出那封信,是因为还无法认定他却系谋反,还不愿父子间撕破脸,是吗?”
“夫人说得没错。”诸葛亮微笑着点点头。
“所以,主公正在逼他们两个说出实情,而他们两个一个字都不愿透露,跟说好了似的。”黄夫人眼珠一转,这是她发现的端倪之一。
“主公为此既伤心,又气愤。”诸葛亮温柔地看着夫人。
“义子和爱属同时忤逆自己,确实让人很不好受。”黄夫人“嗯哼”笑了笑:“但是好在,糜芳伪造的血书并没有骗到主公。”
“我主乃人中龙凤,哪有那么好骗。”
“所以,到底是什么事,能让刘封搞定主公和少公子,又是什么事,能让大公子和李参军不惜一切维护对方。”
“夫人觉得他们是在维护对方,其实信中之事对主公并无大碍,他们不说,只是在维护对方。”
“是的。其实想要破局,让主公知道他们信中写了什么不就知道了么。”
“可是一个不肯说,一个不能搜!”
“可以偷啊!”黄夫人俏皮地眨了眨眼。
“啊?亏得夫人能想出来。”诸葛亮摇着羽扇的手忽然一停,他可从来没偷过,还是偷看别人信件。
“君子有所不为,但是也能有所为。让主公父子和解是大义,大义当头,偷看封信又怎么了?”
“好,好吧。”
说起偷,诸葛亮立刻想到轻功了得的苍行。
“苍行,我有事要找你!”第二日,诸葛亮去明德馆找到了闷闷不乐的苍行。
“孔明先生,我也正想找您。”
诸葛亮凑近了苍行的耳朵,一番耳语。苍行一开始还有点难以置信,但是为了李开,他也顾不得许多了。
苍行夜夜潜入刘封府邸,翻箱倒柜,偷了三个晚上才得手,倒不是因为功夫不好,而是因为实在不知道放在哪儿。
“禀主公。这个丑人,臣已经做下了,还望能解开主公心结。”苍行偷到信笺之后,诸葛亮把信笺递给了刘备。
“你去偷了封儿的信?”
“正是,还望主公恕罪。臣虽未阅过此信,但臣相信,这必定是一场误会。”
“哎,孤竟然把先生关进了牢房!哎,孤与误杀蔡瑁的曹贼何异?何异!”刘备看完信笺之后捶手顿足。
“主公不必自责,哪家父子还不闹点误会。”
“孔明你猜的没错,信上有一半是封儿的私事,还有一半是封儿和李参军的耿耿忠心呐!”
“原来如此。”
“走,随孤先去见李参军。”
“是。”
“孔明啊,多谢你!”刘备恳切地道。
“臣当鞠躬尽瘁。”
这会儿孙延和崔阙也在看望李开。
看着满地腌臜的草铺和偶尔蹿出的几只蟑螂,再想想初见李开时那个风采照人的少年郎,刘备突然噗通跪下,泪流满面。
“先生,我刘备该死啊。”
“主公言重了!”李开向刘备跪拜道。刘备这句话,确实说得很重,主公能这样跟臣子道歉,绝对是十二分的诚意了。
“主公,我们请恩师回馆休息吧!”孙延把刘备哽咽在喉的话说了出来,算是给刘备个台阶下。
诸葛亮冲门卒点了点头,牢门打开后,孙延和崔阙立刻进去搀扶李开,刘备和诸葛亮一路跟着,回到了明德馆。一路上,刘备低着头,默不吱声。
送完李开回去休息,刘备又亲去见了刘封,刘封已经知道了消息,便不再伤心。
“封儿啊,你对朋友尚且如此赤诚,孤以后永远也不会怀疑你了。还有,看来你的婚事孤也不必操心了,呵呵。马上,我们父子就要去汉中,又能并肩作战了!”
刘备拍了拍刘封的肩膀,心想:其实这也不是大不了的事,你们之所以不说,其实都是因为想维护对方,封儿不想让我误以为李开卷入党争,李开又不想让我误以为封儿别有用心罢了。
刘备不敢想象,如果他一时糊涂信了伪造的血书,后果将会如何。
这两日,糜芳整日呆在屋里有意无意地把玩着两颗极其珍贵的随侯珠,他感觉五脏六腑就像被一只大手抓紧,纠结在一起。
“我还是不能说,一个字都不能说。”刘封低下头,他不想让刘备误以为李开卷入了党争,这是所有君主都忌讳的事情。刘封心想:反正现在说与不说,自己都已经害了别人。
“那你就先回去,给我好好想想到底要不要给孤一个交代,想不明白不许出房门半步!”
“先生,自从先生来到孤帐下,使孤对于一统天下信心倍增。先生无疑是孤的股肱之臣,只是,近来有小人进言,说你给封儿写过一封密信,与他密谋造反。
孤当然不信,还痛打了那厮四十大板。
“儿,儿臣说过!”
“儿遵命。”刘封沮丧地点点头。
但是孤还是很好奇,你跟封儿到底说了什么,他阅信之后,会说一招就能搞定孤和禅儿父子两?”
“回主公,臣也不知为何大公子阅完信后会那般说。但是信的内容,请恕臣无可奉告。”李开向刘备跪了下去,匍匐在地。刘备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这不妨碍能听到他坚定的语气。
“大胆!李开,你可知,教唆谋反是死罪,介入党争罪也不轻!”刘备瞬间被李开气炸了,他想不明白,如果不是谋反,有什么事是不能说出口的。
“哼!”刘备见此,愤怒得咬牙切齿,说不出话来。
“大公子,若信中涉及私隐,你可以不必详细说明,只需说一个大概,或者是哪方面的事情即可。”诸葛亮看了刘备一眼,想来圆场。
你有没有说过:“‘若如此,父亲和禅弟这两个难题岂不是一招就能搞定。’这句话?”
“是。”诸葛亮这次神色凝重地去了明德馆,看到来正埋头工作的李开。
“李参军,主公请你去一趟书房。”诸葛亮没有刻意掩饰脸上的忧虑之色,他猜到事情可能不简单。
“好。”李开看着诸葛亮幽幽地答道,他预感到不是什么好事。
“臣岂敢教唆谋反,亦从未介入党争,还望主公明察!”
“明察?你两个个缄默,互相包庇,让孤怎么明察?”
封儿说的那封赭石汁写的信,小卒肯定是看到了,才会误以为是血书。糜芳他们会伪造血书,可能是因为没有拿到原件,也可能是擅改内容故意诬陷。却不知那小卒到底在信上看到了什么?
“你说,你要怎么搞定我们爷儿两?嗯?”
“父亲,儿臣不是那个意思!儿臣,儿臣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刘封态度异常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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