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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驱血脉

第一章 冬至日

他讨厌“幽默感”,因为他认为只有碌碌无为的凡人才会一天到晚欢笑。

然而快意之后便是憎恨,他恨天恨地,更憎恨自己。

恨像自己这样的伟大存在为何也会衰老。

“未来的王者,你想要什么?”女巫的声音好似仍在他耳边回荡。

当听到“不朽”这个词时,她笑了,她说他很有“幽默感“。

“陛下,捍卫者已到达自由地,夜莺即将与之接触。”那幽暗之物恭敬地说道。

“告诉亚伦,不论用何种方法,我只要卢锡安的血裔就行!”皇帝说话时,他的眼睛闪烁着偏执疯狂的光芒。

幽雾忽得消散,就像它从未来过那样,一切又归于沉寂。皇帝静默地立在窗前,透过那狭小窗户,他俯视着自己的城市,自己的帝国。

远处的帝国大教堂,冬日的灿烂阳光披洒在冷硬的大理石砖上,与琉璃交织着绝美光影。睥睨日月的巨大神像在教堂门前冷酷站立了千年。

它的存在甚至比这个国家更为久远。

卢锡安,那神像的名字,它代表着一个以凡人之躯超越神明的男人。

“只要打开你的飞升之井,命运……这种庸俗的东西,又算得了什么?”皇帝凝望着高大的神魔之像,在心中不屑冷笑。

他已于这白塔之上,看到了众生的渺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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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云四合,怒雪寒威。

在这个冬夜,天上冰冷的星月,已化作点点白尘散落人间。

没有了星与月,大地格外的黑暗,就连地上的白雪也是一片迷蒙的灰白色。

河木镇,这座位于自由地与帝国边境的小镇迎来了自己的隆冬。

北裂境冻土吹来的寒流跨越广阔大海而来,来自世界尽头的蛮荒之风无情地展示着自己的威力,原本长满青苔的古老石墙已披上了一层薄冰。

在仿佛冻结一切生命的白霜寒潮里,有人于这灰暗天地间走来。

马蹄和长靴踏在霜雪上的吱呀声将半梦半醒的城镇守卫惊醒,他抱着他那杆长戟从避风的门洞里窜了出来。

他被冷风一割,不由得打了个寒颤,颤抖着说:“好冷!”然后退了两步将身子留在门里,伸头在外观望。

灯火照应下,但见不远处一个身穿敝裘,头戴兜帽的青年牵着一匹黑马向他看守的镇门走来,马鞍上还坐着一个人。

马是老马,马上的人也已不再年轻。

纵然年华已逝,但那马上的老人依然精神,他身上的衣衫比起那牵马的少年可谓单薄,除了其披那天蓝色的斗篷外好像再无有效遮挡风寒的东西,但他仿佛对这刺骨的寒冷并不太在意,他坐在那匹老马上的身躯看上去仍然是直直的。

瘦削而坚挺,就像一棵孤松。

漫天飞雪中,守卫看到了老者的眼睛,那是一双如同被诸天神魔祝福过的眼睛,那对灰褐色的眸子仿佛永远保持着年轻活力。

人牵着马,马上坐着人,这两人一马并未有停下脚步的意思,显然是要入镇。

“站住!”守卫扯着他那沙哑的嗓子喊道,他挡在这两人面前,手里还握着他的长戟,枪刃正对着这风雪中的不速之客。

“风雪很大,我们打算进镇子找间旅馆住一宿。”马上老者微微欠身,他的声音温和有礼。

“两位先生请出示你们的身份证明,马洛男爵有令,最近出入这座城镇的必须要有登记。”守卫依旧警惕。

“谢伊,去吧。”老者接过青年牵马的缰绳,青年微微点头,然后他大步向守卫走去。

寒风骤起,青年的兜帽被吹到他的脖颈后。

黑色的发,琥珀的瞳,以及一张冻得发白的脸,那个男人脸上棱角一如地上的冰石般坚硬冷酷。

他伸出他那惨白的手,将身上破旧皮衣的衣扣解开,皮衣下的是一身漆黑锁甲,他腰间还挎着一把无鞘长刀,由精钢打造的刀身散发着致命的冷光。

在这个寒冷雪夜里,这个唤作谢伊的家伙看起来像一只黑色苍鹰,矫健,强壮,充满着原始的野性活力。

随着这个神秘青年的逼近,守卫觉得自己的脖子好像被一只无形大手死死扼住,嗓子里满是干涸的苦涩,他身上每一处肌肉都开始紧绷,时刻准备应对突发情况。

“你要干什么!”守卫终于忍不住出声喝道。

“身份证明。”谢伊的身子一顿,站在雪地里微笑着,他有两排好牙齿,洁白又整齐。

他说着伸手入怀,从皮衣口袋里掏出一本以红色皮纸作为封面的硬皮本,赤红的封面上以金线绣着一只背负烈阳爪握藤冠的雄鹰。

少年将那皮本抛向守卫,恍惚间那赤红封面上的金色神鹰仿佛苏醒过来,振翼鸣啸,撞在守卫的胸口。

“啪!”一声轻响,皮本从守卫胸口滑落,掉在了雪地上。一时这广袤天地竟除了呼啸风声外再无他声,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片刻的沉寂后,守卫弯腰从雪中拾起那本皮本,抖去了上面的雪花,开始翻阅起来。

“烈日神鹰,帝国佬……”守卫低声咕哝道。

谢伊眉头轻皱,显然对这个守卫刚刚的用词有所不满。

“谢伊,你的名字就是这?没有姓?”守卫开始了询问。

“没有。”青年的回答很干脆。

“熙德·维瓦尔爵士,还是个贵族?你是他的仆人吗?”守卫将皮本合上,看了一眼不远处马上的老者,帝国人还是个贵族,在这片土地上着实很少见。

“是……他是我的主人,我是他的扈从。”谢伊的声音有些怪异,但守卫并未注意到少年的异样。

“你们进去吧,旅馆在镇中心,记住自由境可不是你们帝国,若犯下事来你们的皇帝可庇佑不了你们。”守卫将书卷扔了回去,他现在急着回到门洞里,光在这外面站了一会,他的身子就已快冻僵了。

“多谢。”谢伊微微点头,他将皮本又揣回了衣兜里,然后默默走回了老者身边。

“刚刚我可都听到了……主人,这可是我捡到你来你第一次称呼我,不得不说还蛮受用的。”马上老者微笑道。

“如果老爷你哪天聋了,我一定会很开心。”谢伊说着从老者手中拿过马缰绳,牵着这匹瘦马往城镇中走去。

马蹄铁踏在石砖地上,发出悦耳的铮铮声,街道两旁家家户户的门窗都紧紧地关着。

在无人的街道上,迎着朔风,谢利深吸了口干冷的空气,然后驻了足,伸手探向马鞍袋,摸索一阵从中拽出出一只鹿皮酒囊来。辛辣烈酒入喉,化作滚滚暖意流入四肢百骸。

冷酒吃尽,他将那酒囊攥在手中,他呆呆看向前方。

不远处有一盏路灯亮着,昏黄的灯火下一杆大旗迎风招展,威风凛凛的金狮旗标志着这座城镇属于自由之地。

飘扬的狮旗后是一间三层多高木制建筑,明着灯掩着门,蜂蜜酒和烤肉的香气从结实的橡木门后传出飘到了谢伊的鼻子里,与此同时他还可以清楚地听到里面喧嚣的人声。

“熙德老爷,我想咱们可以吃点,然后再去找旅馆。“他咽了口唾沫对马上的老者提出了建议。

“也好!你一会好好看着,我是怎么骗这些自由地的乡巴佬”老熙德双眼轻眯道,此时的他像极了一只老狐狸。

“老爷,在我的国家,诈骗这种行为可以被判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数额巨大的将判三年以上十年以下刑期。”谢伊看着自己的老爷叹息道。

“谢伊,你又在说些奇怪的话了,这一年来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你脑子里的国家根本不存在。”老骑士以怜悯的目光注视着自己的仆人。

“我的祖国当然是存在的!只是我……再也回不去了……”青年昂着头争辩道,然而他的脸上的神采很快便被悲寂所替代了。

“那该死的泥头车!”他忽得低头咒骂道。

“谢伊,我很抱歉。”熙德微微俯身将手掌放在青年的肩头上。

谢伊沉默地摇头,示意自己并无大碍。熙德微微一笑将放在谢伊肩头的手又收了回去,然后他翻身下马,整了整自己的衣服。

“别苦着脸了,进去跟我喝两杯吧!酒这种东西或许会让你好受些。”老骑士如此说道,说着他便大步向酒馆走去。

青年望着老者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前方酒馆内昏黄的灯光照在他身上,让这个来自异界的人显得有几分萧索。

大地依旧寒冷寂寞。

在灰暗朦胧的夜色中,他迎风走向前方的光明,那里有人在等着他。

皇帝看过后将卷宗随意扔到了一旁,他发出一声惬意的叹息声。每当看过这些东西之后,他心中总会涌起一种近乎残忍的快意。

就是他的财富,一种知晓一切,主宰一切的权力。

他是中兴之主,在他的统治下帝国的版图之广从中心到边界,东西南北都有半年的行程,人们对他功绩的颂歌亦足以让任何人迷失。

但这并非是单纯的赐福。

垂老的王者并不喜欢热闹喧嚣的环境。

这种财富当然是无价的。

他的儿女一个一个先他死去,他的血脉因那份魔鬼的契约而凋零衰败。

但皇帝并不后悔,不是因为他有多么明智或者愚蠢,而是后悔本身就是一个毫无意义的存在。

毫无意义的东西不值得存在于他的思虑中,毕竟在他的心中还有一个足以改变整个世界的计划等待他去实践。

朴素到极点的房间,一位垂老而威严的男人,以及一沓刚呈交上来的报告。

手指划过细腻的纸张,轻抚其上文字,这一页上记载了皇帝的内阁大臣们一个星期以来“多姿多彩”的生活,其描述得详细生动不禁让皇帝怀疑写报告的是不是换了个专业的写手。

冬至日,是帝国皇帝迦勒·潘德斯的生日,而皇城内绝对没有盛宴与欢笑。

他拒绝承认平凡。于是他退而求其次说:我要“伟大”。

然后契约诞生了,他也如愿以偿地变得伟大。

在他成为皇帝之后,整个帝国再次散发出惊人的活力,他甚至在今年冬天到来前将整个北方重新纳入帝国的版图。

皇帝笑了起来,笑得很愉快。

笑声停止,一阵混沌迷蒙的幽雾从门缝里挤了进来,在皇帝的注视下化作人形。

回忆止步于那个命运纠缠的黎明,在那棵白树下,还是皇子的他与那个古老的女巫之间的交易。

但他并非是个孤僻的怪人,他也有属于自己的乐趣。

白塔之上,帝国的权利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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